专题讨论一：撒旦在哪里？

有读者问我，为什么我写上一篇时，坚持用名词“蛇”，而不直接用“撒旦”？ 难道蛇不是撒旦的代言者吗？好问题。不过，我也有一个好问题等着你，就是这里的小标题：在夏娃与蛇的对决里，撒旦在哪里？我的意思是，《创世记》第 3 章提到了（按出场次序）蛇、女人（夏娃）、丈夫（亚当）、耶和华（神），唯独没有提到撒旦。难道它不在场吗？当然在场，蛇就是撒旦，或撒旦的代言者， 提到蛇等于提到了撒旦。可是，对此，《创世记》明确说了吗？如果没有，为什么不说呢？

顺着这些问题，我还想到另一个相关的问题。按照《圣经》权威的一般理解， 神在创造天地万物（即物质时空宇宙）以先，就已经创造了非物质时空的灵界。那么，为什么在《创世记》里没有提到灵界的天使（注意：撒旦是堕落的天使）？ 这使我想到，我们在名画里看到的那些亚当和夏娃赤身裸体，与长着翅膀的众天使，还有各样动物一起玩耍的画面，其实是没有《圣经》依据的童话想象而已。实际情况很可能是，亚当和夏娃作为有灵的人，仍然受肉身（物质和时空）的限制， 能够交往的只有动物们，与灵界的交往是非常有限的，与我们现代人没有什么两样。这样的话，《创世记》没有正面描写天使和撒旦，也就不奇怪了。

当然，我可以争辩说，第 3 章的情况不一样。因为整个事件根本就不是发生在地上的肉身事件，而是宇宙中第一次跨越“灵界”和“肉界”的跨界事件。我曾问过：《圣经》为什么没有在经文里特别揭露撒旦的在场？撒旦难道不是一个在场的最重要角色吗？对此夏娃有没有发觉？当然，撒旦是一个“灵”，无需以一个物质性的肉身现身；夏娃只是一个有灵的“人”，无法用肉眼认出撒旦。但是， 夏娃可以无知，《圣经》作者难道也不知道？如果知道，为什么不揭露撒旦的面目？ 不提醒我们撒旦已经现身，并以阴险的诡计介入人类历史？换言之，《创世记》这种深藏不露的笔法，是疏忽大意，还是另有含义？这是我今天想要探讨的题目。让我们开始吧。如果我说，不对啊，《创世记》第 3 章已经用最准确的文字，

把撒旦完全暴露在我们眼前了，你会同意吗？或者，让我换一个方式问：你会觉得怎样的文字，才是关于撒旦最逼真、最严肃、最本质的记述呢？青面獠牙？头上长角？一条巨龙（《启示录》确实这样写了）？明白了吗？撒旦是一个灵，他压根就没有一个固定不变的时空里的形体。既然如此，那么《创世记》第 3 章对第一次出场的撒旦，不用任何文字去描述他的形体，不正是对撒旦最忠实的记述吗？我还发现，不单是《创世记》第 3 章，整本《圣经》对“撒旦在场事件”的记述，也大多采用这个原则，即“不描述形体”的原则。同样，整本《圣经》对“天使在场”也大多采用这个原则。嗯，想想也是。如果不这样，《创世记》岂不成了一本人类想象的童话作品了？

请不要停顿，继续跟上我的思路。现在，让我把意向性转向我们自己。既然我们都知道撒旦是一个灵，为什么我们还是希望看到《圣经》里有对撒旦的形体描述？这是不是反映了，我们内心深处无法把信仰当真？在潜意识里，我们顽强地把“撒旦”等同于“青面獠牙”，这样就可以把他变成童话，也不用认真看待了。出于同样的原因，我们坚持把“上帝”看作“圣诞老人”。是啊，如此善良的“圣诞老人”，怎么可能说：你吃的日子必定死？怎么会说，地狱是真的？看到了没有？ 是我们天然喜欢的卡通信仰，让我们糊里糊涂地钻进了撒旦的网罗！

让我们回到“撒旦在场”的话题。在《创世记》第 3 章，撒旦在场，是不是？是。撒旦没有形体，是不是？是。“没有形体的”撒旦对“有形体的”人，发起了致死的攻击，是不是？是。那么，《圣经》如何用文字描写这场“没有形体”与“有形体”之间的属灵战争？也许你会问，这个问题重要吗？我回答：非常重要，因为我们需要搞清楚，“无形体的撒旦”到底如何向我们这些“有形体的人”发起进攻。那么，我们怎样才能搞清楚呢？当然是回到《圣经》。

注意了，《创世记》第 3 章这场旷世“灵肉大战”是怎么开打的？通过“人蛇对话”开打的。我曾讨论过，蛇可以是撒旦的直接化身，也可以是“在场的撒旦” 对在场的蛇的附体。无论哪种情况，人、蛇对话，其实是夏娃与撒旦的对话。但是， 在夏娃的肉眼里，看不见撒旦，只看见蛇。因此，经文对事件的记述，完全是从夏娃的眼睛出发，“客观地”记录了当时发生的事情。对于当时的夏娃，好像撒旦不存在（或不在场）一样。严格地说，在夏娃的意识里，根本就没有撒旦这样一个概念，就如同当时的她对“死”和“善恶”没有切身感受一样。

现在，回到我们自己的生活场景和经历。我们当中有谁曾有过与蛇（或任何动物）对话的经历？我猜想没有。我们当中有谁，曾与青面獠牙的撒旦直接照面？ 也应该没有。那么，问题来了。难道我们从来不与撒旦遭遇？难道撒旦从来不找我们麻烦？或者，对于我们来说，难道撒旦不存在？为了帮助我们清楚地思考这里的问题，且让我不厌其烦地回到伊甸园的场景。

在第二回合，撒旦一句话使夏娃闭口不语。夏娃是一块木头吗？不是的。她为什么不说话？哦，此刻，她虽没开口，内心里却翻江倒海，自己与自己对话着呢。自己怎么能与自己对话？是的，自己与自己对话，这个一点都不奇怪，是我们作为人的一个常有经验（我估计，人以外的其他动物大概都没有这样的经验）。那么，注意了，我们可不可以说，这时候，撒旦附体在夏娃身上，在夏娃里面说话，就好像撒旦附体在蛇身上，用蛇的喉咙说话一样？显然，这没有不可以的， 除非她能明辨，把他驱赶出去。否则，撒旦为什么不呢？连中介蛇都可以省去了， 连物理声音都可以免去。这难道不也是我们——所有亚当和夏娃以后的人，平时与撒旦遭遇的一个最常见的方式吗？

如果你此刻问我，这个说法有《圣经》根据吗？我回答，这是有扎实的《圣经》根据的。例子 1：这时，撒旦入了那被称为加略人犹大的心，他本是十二门徒里的一个（路 22:3）。撒旦进到犹大的心里做什么？当然是说话。对于犹大（也许我们也差不多），撒旦可以随时地闯进他的心发号施令。例子 2：耶稣转过身来， 对彼得说，撒旦，退我后边去吧！（太 16:23）这是怎么啦？耶稣直呼彼得为撒旦？

因为撒旦借着彼得的身体说话了！例子 3：你们要顺服神。务要抵挡魔鬼，魔鬼就必离开你们逃跑了（雅 4:7）。三个例子说明一个事实：在伊甸园以后，撒旦与人的对决基本上是采用“直接进入人的内心，在里面与人对话”的模式。

对此，我要特别强调，千万不要小看“对话”。事实上，“对话”是“灵肉跨界” 的最常见、最真实，也是最本质的形式，从伊甸园以来，一直沿用到如今。属灵的、肉眼不可见的上帝与人说话，借着《圣经》、借着圣灵，也借着道成肉身的耶稣； 上帝也借着天使与人说话；同样，属灵的撒旦也与人说话。不过，用《新约》的话来说，撒旦没有其他能力，他只是一个“欺骗的灵”而已。阿们！（提醒读者注意，这里的“说话”不是指一般的物理发声，而是在人的意识里无声的对话。）

我的读者啊，读到这里，你会不会说，原来如此啊，难怪我的计划总是不顺利， 原来撒旦钻到我里面来搞破坏。哦，是这样吗？你的什么计划？你也许会回答说： 我的工作、对象、考试、生意、领导关系、孩子教育，等等。撒旦在我里面捣蛋， 我怎么会顺利呢？对此，我会说：朋友啊，你多虑了。我必须纠正你，撒旦绝不会来破坏你这些计划的。恰恰相反，如果他有能力和机会的话，他还会非常热心帮助你呢（记得撒旦与耶稣的旷野对话吗？请参考《马太福音》4:8）。当然，撒旦有他自己压倒一切的心机，就是让你在日常忙碌、享受、顺利和成功中，丢弃“第一回合的制胜法宝”。只要你丢弃了这个法宝，其他的一切，他都愿意满足你。

也许你会想，我们不会让他得逞的啊！当年的夏娃不知道蛇的背后是撒旦。与夏娃相比，今天的我们（如果你是基督徒的话）对神的话语的知识，对人生的感悟，对罪的体验，与夏娃不在一个等级上啊。换言之，撒旦能用什么办法，让我们把“第一回合制胜法宝”丢掉呢？

哦，相信我，在这件事上，撒旦确实没有创意，他用的还是当年他成功击败夏娃的老办法：“善的因果逻辑”！现在，让我们想象我们内心里面的一场对话。

甲：神真的说，人死后有审判、有地狱吗？

乙：是的，神借着《圣经》真的说了：世上没有一个义人，在神的大审判里，无人能够站立，都要进地狱；唯独那些在基督里重生的，可以得救。

甲：不一定。因为神是良善，神是爱，耶稣基督已经为我们的罪死了。只要我们努力按神的话语去做，神一定会救我们进入永生的。

乙（沉默，然后自言自语）：是啊，如果神是良善，神是爱，他怎么会造地狱去折磨人呢？

在乙的自言自语里，“审判与地狱”被“合乎理性”（善的因果逻辑）地忽略了，就好像当年神说“吃的日子你必定死”，被夏娃忽略了一样。剩下来的只有甲的“理由”部分：因为神是良善，神是爱，他不可能会造地狱去折磨人的。就如当年夏娃脑子里只有“因为神知道，你们吃的日子眼睛就明亮了，你们便如神能知道善恶” 一样。

你有没有发现，我们现在的情形与当年的夏娃非常相似？是的，非常同意， 亚当和夏娃仍然生活在我们当中。关于相似性，我归纳了三条。

1. 在先天人性的特质上：同样作为“有灵的肉身的人”，夏娃当年无法用肉眼看见上帝、天使和撒旦，我们如今也是如此。与夏娃一样，我们也天生地具有“好奇心 + 求知欲 + 理性思维 + 求善意志”。同样，在撒旦眼里这是我们的破口，在神的旨意里这是我们对付撒旦的武器。
2. 在后天经历的幼稚上：当时夏娃对“死”没有切身体验，对比如今我们对“地狱”没有切身体验；当时夏娃对“善恶”没有知识，对比如今我们对“审判” 没有概念。可以说，夏娃是“幼稚 + 无知”，我们也是“幼稚 + 无知”。同样地， 如果我们能够抓住“第一回合制胜法宝”不放弃，撒旦也奈何不了我们。
3. 在与撒旦的遭遇方式上：撒旦当年借着蛇与夏娃对话；撒旦今天直接附体在我们身上，在里面与我们说话。不过，他所采用的仍然是四大战略；他的网罗仍然是“似是而非”的谎言；他的致命利器仍然是“善的因果逻辑”。

结束此文前，我有一个重要补充：关于上述“甲”与“乙”的对话，还有一个针对基督徒的特别版本。

甲：神真的说，死后有审判、有地狱吗？

乙：是的，神借着《圣经》真的说了：世上没有一个义人，在神的大审判里， 无人能够站立，都要进地狱；唯独那些在基督里重生的，可以得救。

甲：不一定有。因为我们都已经信了，只要努力活出神的话语来，神就一定救我们进入永生的。

这个版本的要害在哪里？要害在：什么是“你已经信了”？换言之，如果基督徒忽略了关于信仰善恶（即“信了是善；不信是恶”）本身的“真理判断”， 如果我们不问，我的信是真的吗？那么，我们的信仰本身就很可能是自欺了。基督徒不愿意从这样的自欺里出来，是因为我们与夏娃一样，掉进了同一个“善的因果逻辑”陷阱了！只不过同一个陷阱的入口，有了更加精巧、现代、迷惑人的装饰而已。

我愿意再重复一次：亲爱的读者，看清楚了吗？在所有“善恶判断”的前面， 有一个关于善恶本身的“真理判断”。我把它叫作“真假判断先于善恶判断”原理。对此，夏娃是一个例子，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一个例子。所有的例子都说明了： 人的天性（好奇心 + 求知欲 + 理性思维 + 求善意志），再加上“无知 + 幼稚”， 一旦断开了与神的话语的连接，就会在盲目的求善之心的驱动下，一头栽进蛇的网罗。这是亚当和夏娃以后全人类的教训。无人可以幸免，一个也没有！希望在哪里？在耶稣基督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