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:6 他叫我们能承当这新约的执事，不是凭着字句，乃是凭着精意。因为那字句是叫人死，精意是叫人活（“精意”或作“圣灵”）。6 who has made us sufficient to be ministers of a new covenant, not of the letter but of the Spirit. For the letter kills, but the Spirit gives life.
让我们回到文本的前后文逻辑流里读这节经文。在二章结尾处，保罗写下了：“在这等人，就作了死的香气叫他死；在那等人，就作了活的香气叫他活。这事谁能当得起呢？” 在三章里保罗两次作了回答。先是经文3:5：“并不是我们凭自己能承担什么事，我们所能承担的，乃是出于神”；第二次是经文3:6：“他（神）叫我们能承当这新约的执事”。我注意到，保罗在这里发明了一个新词：“新约的执事”。我特别检索了，中文“执事”一词在整本圣经里一共出现了17次，但在大多数情况下，都是以“上帝的执事”，或“上帝话语的执事”，或“上帝圣殿的执事”出现的。“新约的执事”（ministers of a new covenant）仅出现一次，就是在这里。无论是“新约的执事”，还是“旧约的执事”，都是为神做事，都是“神的执事”。我很好奇，保罗会用怎样的表达，把两者的关系与区别讲明白呢？我发现，保罗只用了一节经文，就把“旧约执事”与“新约执事”的区别，干净利索地表达出来了。（从英译本里可以看出来，经文3:6上半节是前一节经文的分句；下半节才是独立句子。我打算分成两部分进行默想。）
3:6 （上）他叫我们能承当这新约的执事，不是凭着字句，乃是凭着精意。who has made us sufficient to be not of the letter but of the Spirit.
请注意，和合本用了“精意”一词与“字句”一词相对应，但特别加注“精意”与“圣灵”并用。可是，“精意”与“圣灵”字面意思出入很大。若把“精意”理解成在“字句”背后的“意思”像“精灵”，就与英文小写“the spirit ”（精灵）接近了；但与英文大写“the Spirit”（圣灵）还是差别很大。到底哪个比较符合保罗的原意？考虑到保罗在前后文里强调“圣灵”，另外大多数英文译本用了“the Spirit”，我认为用“圣灵”比用“精意”可能更接近保罗的原意。
可是，我又发现，保罗用“字句”与“圣灵”表达“旧约的执事”与“新约的执事”，让我感觉前者太轻，后者太重，二者份量有点太不对称了。反之，如果用“字句”与“精意”，这个不平衡的别扭感就会减少许多。再三琢磨后，我又发现，我在无神论的前见里，认为“字句”是人的产物，因此轻看了“字句”一词的分量了。但圣经的启示不是这样的。《创世纪》记载从被创造的第一天起，亚当与夏娃就会使用语言对话。而且，旧约启示我们，“字句”（人的语言）不仅仅是人与人之间，而且也是人与灵界之间的沟通媒介，是神赐人的最大的属灵礼物。这样看来，保罗说，“旧约执事”的能力“出于字句”；而“新约执事”的能力“出于圣灵”，不仅没有轻重失衡，反而显得清晰有力，促人深思了。
我还有一个小问题需要通过“自问自答”来梳理。（自问）保罗用“字句”作为描述“旧约执事”的关键词，是出于他的随意创造，还是有旧约的根据？（自答）我认为与在前文里保罗刚刚提到的“石版十诫”的典故有关。正如使徒约翰曾总结的，“律法本是藉着摩西传的，恩典和真理都是由耶稣基督来的。” 因此，由“字句”一词所代表的“神的律法”，与描述“新约执事”的关键词“圣灵”相对应，就显得恰如其分，有着坚实的圣经根据。
3:6 （下）因为那字句是叫人死，精意是叫人活（“精意”或作“圣灵”）For the letter kills, but the Spirit gives life.
在前后文的逻辑里，这句经文是为了进一步解释保罗之所以说，“新约执事”的能力“不是出于字句，乃是出于圣灵”的原因（因为….）。但事实上，后代基督徒经常把它从前后文里独立出来，成了被广泛传播与引用的圣经精句。因为经文本身言简意赅，隐藏在文字背后的丰富而深刻思想，也容易被后人人云亦云的陋习与前见而忽略了。我们这次要放慢速度，用心捕获文字背后的“小精灵”。
让我们再次回到文本的前后文逻辑流里。我注意到，这是保罗在《林后书》里第三次提到“生与死”的主题。第一次是一章里讲到祷告时（1:10 他曾救我们脱离那极大的死亡，现在仍要救我们、并且我们指望他将来还要救我们。）第二次是在二章里讲到基督福音香气时（2:16 对于灭亡的人，这是死亡的气味叫人死；对于得救的人，这却是生命的香气使人活。这些事谁够资格作呢？）这是第三次。我发现，前两次保罗仅仅提醒我们肢体里属灵争战的真实性和严肃性，但这一次不同。这一次保罗竟然把潜在的杀手指给我们看。保罗说，快过来看，这就是灵魂的杀手。哪里？那字句！是字句杀人啊！For the letter kills！
我必须慢下来。有太多的困惑与不解需要认真澄清。（自问）如果“那字句”特指由神赐摩西十诫的典故引申的“神的律法”，那么，保罗是指“神的律法杀人”吗？（自答）不是的。因为保罗在《罗马书》7章里澄清了，“12 这样，律法是圣洁的，诫命也是圣洁、公义和良善的。13 既是这样，那良善的反而使我死吗？绝对不是！” 可见，保罗的意思不会是指“神的律法杀人”。（自问）保罗会不会指“神的律法的字句”杀人？（自答）我认为也不是。常识告诉我们，“字句”没有力量从书本中爬出来拿刀杀人。（自问）会不会指人利用“字句”杀人呢？（自答）可以的。举例说，长官发布命令让士兵杀人；法官下判决书让警察抓人；或者法利赛人借彼拉多的手杀耶稣。可以说，人类历史就是一部“人利用字句力量杀人和互相残杀的杀戮史”。（自问）“字句”杀人仅仅局限于肉体的杀戮吗？（自答）不应该。保罗已经告诫我们，肢体里的最大危机不是肉体患难，而是属灵争战。我相信保罗说，那字句是叫人死，他的意思决不会局限于肉体的死，而更多的应该指灵魂的死。（自问）那么，“字句”或“神的律法的字句”可以杀人的灵魂吗？（自答）可以，这也正是圣经启示的真相：撒旦精于利用字句，包括了“神的律法的字句”，诱惑和压迫人走上弃绝神的救恩的绝路。因此，撒旦是“字句杀人灵魂”的专家级杀手。
跟读保罗的文本，到了这里我感觉心头发紧，头皮发麻，有点坐立不住了….. 且慢，撒旦利用字句（包括圣经的字句）杀人的灵魂，这确实是圣经启示的属灵真相。可是，（自问）保罗怎么可以把撒旦这个灵魂杀手与“旧约的执事”连在一起呢？难道保罗说，“因为那字句是叫人死，精意是叫人活。” 他的意思是，“旧约执事”撒旦的帮凶，他们杀人的灵魂？（我有强烈冲动要对自己说，住嘴！）我们知道，保罗的神学彻底颠覆了犹太教的基础。但总不会是以这种方式颠覆吧？这也太不可思议了！如果保罗是这个意思，犹太人怎么受的了？犹太教的领袖们怎么能接受保罗这样的认知呢？（自答）是的，犹太教的领袖们根本无法接受保罗这样的认知。事实上，他们最后终于借罗马皇帝尼禄的刀砍下了保罗的头。
可是，且慢！这说明了什么呢？设想我是犹太教徒，我也接受不了保罗这样的肆无忌惮。让我们谨慎再谨慎，再盯住保罗的文本，看看保罗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。
保罗说，他叫我们能承当这新约的执事，不是凭着字句，乃是凭着精意。因为那字句是叫人死，精意是叫人活。——你看啊，在这段经文里，保罗没有说“旧约的执事”凭字句叫人死。保罗只是说，我们这些“新约执事”与“旧约执事”不一样，我们“不是凭着字句，乃是凭着精意（即圣灵）”。然后保罗补充说，“因为那字句叫人死，精意（即圣灵）叫人活。” （自问）这段文字的意思是不是，“旧约执事”的工作也是“凭着精意（即圣灵）叫人活”？（自答）不是的。若是的话，“新约执事”的工作与“旧约执事”的工作就没有区别了。（继续自问）若不是“凭着精意（即圣灵）叫人活”，那么，在圣灵之外，“旧约执事”还可以凭什么其它能力叫人活呢？换言之，“旧约执事”是否可以借助自己的能力，或其他神灵的能力，叫人活呢？（自答）不能。因为根据旧约的启示，除了独一真神的灵（即圣灵）以外，没有任何能力可以叫人有永生的生命。（自问）难道保罗的意思真的是说，“旧约执事”的工作，就是叫人不能活？那么，不能活就是死吗？（自答）不能活就是死。难道不是这样吗？若不是这个意思，还会是怎样的意思呢？我的弟兄姐妹们，请问你能读出不是这个意思的其它意思吗？…..
看来，我的上述自问自答，把我逼到了一个地步。我还可以把保罗的意思说得更加直白些，就是，这些旧约的执事都是替神工作的人，他们教导人遵守神的律法，并宣告，凡活不出神的律法的要求的人，必出于土归于土。灵魂必不得救赎，必没有永生。无一例外。祸哉祸哉。阿门。
默想到了这里，我也许可以把保罗在前面说的关于“福音的香气”连起来。保罗说，福音的香气分两种，对一些人是死的香气；对另一些人是生的香气。前者与“旧约的执事”职分相对应；后者与“新约的执事”职分相对应。“旧约的执事”凭“神的律法的字句”发出福音死的香气；“新约的执事”凭精意（圣灵）发出福音生的香气。原来如此。圣哉圣哉。阿门。
（提醒：“福音的香气”是从福音自己发出来的，不是从人发出来的。因此，不是说“旧约的执事”向人发出“福音死的香气”；而是说“旧约执事的职分”就是代表神向世界发出“福音死的香气”。这一点非常重要，请读者务必仔细阅读和理解。）
但是，且慢。我坦白承认，虽然我不是犹太人，我也不是为犹太人打抱不平。但作为外邦人，我仍然觉得，保罗的话太过蛮横，不可思议的粗暴，我可以接受“撒旦是借用字句的力量，欺骗人弃绝神的救恩，让人的灵魂走上不归路”的属灵真相。但我无法接受，作为神的工人，犹太人的“旧约执事”，怎么可能像撒旦那样，也欺骗人弃绝神的救恩，并以这种方式杀死人的灵魂？不，他们不是撒旦，他们不可能像撒旦那样存心欺骗，杀死人的灵魂！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？神为什么容许他们这样做？神为什么容许他们这样做长达几千年？神不能阻止他们吗？
保罗曾告诫我们说，“弟兄们，在心志上不要作小孩子。然而，在恶事上要作婴孩，在心志上总要作大人。Brothers, do not be children in your thinking. Be infants in evil, but in your thinking be mature.”（《林前书》14:20）。看来，关于“旧约执事”的疑问，我上述“自问自答”还远远没有结束，还有太多的混乱需要清理。比如说，“旧约执事”这个职分是怎样向全世界的人发出“福音死的香气”？他们是怎么用神话语的字句杀人的？为什么保罗又说，“旧约执事”的职分仍然有荣耀发出来？还有，这些做“旧约执事”的人，他们能得救吗？若能得救，他们是如何得救的？….等等，等等。
让我在下一篇里继续自问自答吧！
作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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